“检测到微量灵魂力注入，系统再启动。”
少年脑海里响起一个机械女声，眼前还残留着自己惨死前一刻的画面，挥之不去。
“莫比乌斯系统启动失败，进入普通模式。系统自检开始。”
和脑海中再次响起的机械女声不同，少年心里有另一个声音，在高喊着：我不甘心！我不甘心！我不甘心！
“母板损坏率……７８％……”
“中央处理器效率低下……”
少年被脑海里刺耳的机械音吵得烦躁不堪，想挪动身体，却动弹不得。眼前浮现的一幕幕血腥与杀戮，以及深深的怨愤和不甘，最后化作一个疑问：自己死了吗？这里……是地狱吗？
“核心记忆区损坏率……未知……”
“警告：基本内存错误！”
“警告：基本内存地址线错误！”
“警告：基本内存校验错误！”
“警告：无法连接到核心记忆区！”
“警告：系统时钟出错！”
还没有等少年弄清楚自己身处的境况，又是一连串的刺耳警报音响起。被彻底激起怒火的他，拼命扭动起来。几乎在同时，另一个更尖锐的警告音响起：
“警告！警告！主体意识区域检测到病毒感染！神经回路区域检测到病毒感染！肌肉控制区域检测到病毒感染！推测为灵魂力中的残留意识，删除开始！”
“……５％……１５％……３５％……”
随着机械音报出一个个逐渐增加的数字，少年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，本来沸腾的情绪，像被硬生生抽掉一块，留下一个个莫名的空洞。眼前血红色的残留印象，也出现一块块四四方方大大小小的空白，空白快速增多，覆盖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。那些鲜血和死亡，那些记忆中的脸，都成为一个个虚无的小方格。
“……７５％……８５％……”
记忆消失，自我变得薄弱，少年只感觉一切都是轻飘飘的，仿佛泡在温暖的羊水中，就这样被彻底溶化，彻底分解，变为彻底的、空虚的“无”。
“……９５％……”
最后一刻，在所有的意识和记忆都即将被清除干净的时候，一抹笑颜瞬间划过脑海，消失无踪。然而，只是这一瞬，已在少年心里激起巨大的浪头。
我、我不要死！我不要消失！不要消失！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！我不能在这里死掉啊——！！！
连那抹笑颜所代表的意思都已失去，连那深藏于心中最珍贵最苦涩的回忆都已消弭，连曾经的誓言与执念的源头都不再存在，只有一股疯狂的念头在心中激荡：
我不要死！！不能死——！！
“警告！警告！警告！病毒删除失败！病毒删除失败！启动杀毒程序……警告：能源不足！内存破损！杀毒程序启动失败！检测到病毒入侵核心区域！机能破损！机能修复所需的能源不足！无法阻止入侵！警告！警告！”
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警报中，少年拼尽全力，终于挪动了一下手指，几乎在同时，脑海里闪过一阵刺痛和电火花，他仿佛全无所觉，继续动着，没有目的，已失去了目的，但依然拼命动着，试图爬起来，赶去什么地方。
“机体控制权部分丧失！病毒无法查杀！系统主体强制进入自我保护休眠！封印莫比乌斯系统！关闭核心机能！启动第０００号协议，与病毒强制融合！”
少年挪动了另一根手指，这次轻松了许多。我还能动！他想，我还能动！
“协议生效，系统重启！”
少年抬起手，朝上虚握着，像要握住什么遥不可及的，梦幻。
“嘀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然后意识随着一声拉长的机械音，落入彻底的黑暗。
……
…………
“系统再启动。莫比乌斯系统启动失败，进入普通模式。系统自检开始。”
“母板损坏率……７８％……”
“中央处理器效率低下……”
“核心记忆区……禁止访问。”
“……自检结束。可使用机能低于１０％，以最小模式启动。”
少年睁开了眼睛。
眼前是一片黑暗，周围空气没有丝毫的流动，耳边是身处极深极深的地层，才会听到的，熔岩在地壳里滚动传来的沉沉回音。
这里……是哪？
少年的脑海，一片空白。这里是哪里？自己是谁？为什么会在这里？
努力搜寻记忆，却只寻到一片茫然的空白，找不到任何答案。
只不过，当他有意识地探寻自身时，脑海里的机械音也随之响起：
“自主检测开始。”
“机体代号：白月。”
“所属：………………信息破损。”
“中央处理器：拉普拉斯的大密钥。”
“内存：∞。”
“当前模式：最小模式（行星内生存模式）。”
“能源模式：副能源炉（乙太能源炉）………………警告：能源储量低于０.１％，强制进入节能模式。开始检索能量源…………周边环境玛拉浓度：中等；地热：低。开始吸收环境能量。副能源炉完全充能需要时间：６６８兆７８４５亿６４８７万４７８２.２１标准年。”
代号“白月”……这是自己的名字吗？
少年——白月睁着空洞的眼睛，对自己的名称毫无感想。
自我检测继续进行，脑海里出现一具身体的影像。
那是一位精致得完美无瑕的美丽女性，银色的长发顺着肩头垂到腰身，身上穿着一件不明材质的银色紧身衣，身材高挑，曲线美好，毫无遮掩的身材让失去所有记忆，只剩一些本能和深层印象的白月都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。
然而，白月很快就意识到，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别人，正是自己。
自己是……女人？
可是，总有种感觉，自己其实是男人啊？
白月默然，想不明白，只得继续自我检测下去。
最终，结合自检得到的信息，白月大致上确认了自己的身份。
自己似乎是……由９８％的有机物和２％的机械构成，由自然能量和魔法力量共同驱动的……魔导人偶？
白月在极深极深的地底深处，发出一声短暂的疑问：
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？”
声音清脆悦耳，如同天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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